2014 年,我寫下:「教育的抽象價值是複製。」
十年過去,這句話仍未過時。
當時我所批評的,是基礎教育把「最適應標準模子的人」定義為最傑出的孩子。
抽象能力,無法被統計衡量,於是被系統排除。
我們的教育因此訓練的不是抽象思考,而是可被複製的成果。
如今風向雖然變了,但卻是另一種延續。
傳統的競爭求生模式並未消失,而是被升級:
菁英學生大量湧入「技術紅利最高的產業」半導體業。
這裡的確是最可量化的戰場:晶片效能、產線良率、資本回報。
一切都能以數字定義,一切都能複製與比較。
而其他不在可定量範圍內的才能,依舊缺乏養分。
藝術、哲學、社會創造力,仍然難以得到正當的位置。
社會結構繼續傾向「從眾」:低風險,高報酬;
「與眾不同」依然是高風險,低報酬。
但時代已經進入了另一個局面,人類生涯的壓縮。
技術的演進遠比制度快,個人的專業週期被切割得越來越短。
十年前學成的知識,如今可能只剩下三五年的保鮮期。
「一生一技」的路線圖早已崩解,卻沒有新的地圖取而代之。
於是,當菁英們投注青春在半導體的黃金紅利裡,
他們其實也在走向一種新的複製:
複製市場的需求、複製學校的投資報酬、複製社會的安全幻覺。
這一切看似理性,其實仍是慣性。
真正的抽象思考,仍然缺席。
而我們能不能在壓縮的人生裡,找到新的空間?
或許,這才是教育真正該面對的提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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