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族流放者 1.0 序 邪眼

昏暗的岩石場地裡,有個年約七八歲的男孩,在巨岩間的隱蔽處潛行著。他鬼鬼祟祟地在黑暗中穿梭,表情顯得很慌張,一邊低身移動,一邊四處張望,似乎在躲避著什麼。

這時,男孩好像聽見了什麼動靜,迅速地躲進了一旁岩石下的小坑。

就在男孩躲進小坑的後一秒,一頭怪獸從岩石上方探出了頭來,往下掃視著男孩剛才走過的路徑。幸好,剛才緊急躲避的動作,並沒發出一點聲音,男孩的身手十分俐落,儘管那或許是情勢所迫而發出的潛能。

怪獸沒看見男孩的身影,但知道這裡有過些動靜,才會有食物的氣味殘留在空氣中。牠嗅到了人肉味,緩緩地張開了利牙滿佈的大嘴,從嘴邊流下了幾滴黏稠的唾液,落在男孩眼前的地上。

男孩身穿著簡單的布料服裝,赤手赤腳地,沒有攜帶任何的器物。他看著小坑外怪獸的影子,和牠滴落的唾液,以為自己已經沒希望了,便深吸了一口氣,緊繃起身子,準備迎接死去之前的痛楚。

忽然,怪獸的影子迅速地向前躍出,男孩見了頓時毛孔直豎,嚇出了一身冷汗,但過了片刻,卻不見怪獸從上方跳下來,正狐疑時,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,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哀嚎,聲嘶力竭地呼喊著。

那訴說著劇痛、絕望與恐懼的叫聲,一陣一陣地傳進了男孩的耳中,一陣一陣地撥動著全身的感覺神經,彷彿那相同的痛苦與恐懼,也傳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
男孩被這哀嚎聲嚇得渾身顫抖不已、眼淚直流,他並沒有因為自己逃過了一劫而慶幸,反而更加恐懼,此刻,他不知道應該繼續躲在小坑裡,還是該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。

哀嚎聲停止了,這下又少了一個人,表示下一個輪到自己被殺的機率又增加了。

男孩會這樣想是有原因的,他,和另外二十九個同齡的小孩,被迫與食人怪獸共處於這個險境。總有那麼一刻,怪獸會找到最後一個孩子,並且吃掉他。

這是個不限時間的生存競賽,若這些孩子想要活下來,就必須殺死那頭怪獸,但隨著孩子們一一死去,殺死怪獸的成功率,從不可能,變為更加不可能。一群七八歲大的男女童,沒有力量,更沒有合作概念,他們只有恐懼的本能。

男孩不知道目前同伴還剩下多少,不知道是否有人找到了武器。

幾個小時前,孩子們被告知有一個武器藏在場地的某處,不過沒人知道那會是什麼,或者有多大的效用。然而,男孩認為,自己就算拿到了武器,也沒有膽量面對那怪獸,換成是別的孩子,肯定也辦不到。

男孩決定留在原地不動,他很疲倦、很飢餓、很恐懼,很想在這裡睡一會兒,甚至希望怪獸在自己熟睡時才來,並且不要叫醒他,因為每次睡著的時候都沒有知覺,在熟睡中被吃掉,或許就不會痛苦。

接下來的幾十分鐘時間裡,男孩很努力地想讓自己睡著,但他只要閉上眼睛,就會惶惶不安,每隔幾分鐘就會睜開眼睛,四處張望一番。此外,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男孩知道這個地方將愈來愈不安全,若不能趕快熟睡就完蛋了。

想當然耳,抱著這種情緒想睡著是不可能的,男孩也逐漸覺悟了,自己是注定不得「好死」的。這樣下去,最好的下場,頂多成為最後一個被吃掉的,存活得最久,但相對的也恐懼最久,而且,一樣會痛死。

男孩心想,到時候與其赤手空拳,還不如想辦法拿到武器和怪獸一搏,如果那個武器有用,說不定真的可以殺死怪獸。打定主意之後,男孩終於鼓起勇氣爬出了小坑。

他走向了最後一聲慘叫發出的方向。

因為那是才是安全的區域,至少暫時是,男孩已經用這個逆向思考法多活了幾個小時。當怪獸吃掉第一個孩子時,大家的反應是四處逃竄,所以怪獸不會待在上一個孩子被吃的地方,牠知道孩子們不會靠近。此外,濃重的血腥味,或多或少可以掩蓋自己身上的氣味,達到隱蔽的效果。

男孩小心謹慎地走近,直到他看見同伴的殘骸才停下來,仔細察看殘骸四周,確定怪獸已經離開後,才暫時放了心。

這時,屍骸旁邊的地上,有個東西吸引了男孩的目光,那東西在黑暗中發出微微的反光,像是金屬的光澤,男孩走近一看,赫然發現,那是一把十字弓。

男孩喜出望外地衝向前,捧起了弓,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。但察看了一會兒後,男孩又再次陷入了絕望之中。

這確實是個夠力的武器,而且男孩也懂得使用,甚至可以不必靠近怪獸就能夠殺死牠,頂多在裝填箭枝的時候要花點力氣而已。男孩之所以絕望,是因為少了一個關鍵的東西。

那就是箭。

男孩立即想到身邊這位犧牲的同伴,十字弓之所以出現在這裡,一定是他帶來的,那麼他很可能用掉了箭,只是怪獸沒死。

「大概是沒射中吧……」男孩焦急地暗想:「但箭只有一發嗎?」

男孩鼓起勇氣走向同伴的殘骸,希望能找到尚未擊出的箭枝,但很可惜的,沒有找到。

就在這時,男孩聽見身後有些聲響,猛回頭一看,發現後方不遠處,幽暗的小坡地上,有小石子滾落,緊接著,見到了此刻最不想遇見的東西。兩隻佈滿絨毛的粗壯前臂,和一張叫人毛骨悚然的大臉,從黑暗中顯現了。

怪獸並沒有離開上一次用餐的地方,男孩猜錯了,至於為什麼沒離開,大概是因為怪獸本來就沒有常理可循,不過男孩也沒時間探討了,大敵當前,勢必要有一方得死。男孩又餓又累,手中只有一把沒箭可用的弓,是哪一方會死,男孩心裡很清楚。

這時,場地外,一直在觀看著這場競賽的兩人,開始交談了起來。

「這一批又死光了……」男人弓著身子,對身邊的老者低聲說道:「這種程度的考驗真的不會太過份嗎?大人。」
「不會,我們還有上千個孩子,不早點淘汰掉弱者,養著他們也是累贅。」老者端坐在椅子上,面無表情、冷酷地回答道。
男子聽完皺了皺眉,轉過頭,從護欄邊往下望向場中,感到有點惋惜地喃喃道:「但好歹也養了他們好幾年,就這樣當作飼料餵食蛛狼,未免也太浪費了吧?」
「說得也是……」老者頓了一會兒,伸手抓了抓自己蒼白的鬢鬚說道:「這些特製的孩子,品質都不錯,這樣是挺浪費。那麼下一場,就由我來吃吧。」

男子聽了,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寒意,他很清楚老者並不是在開玩笑,有點後悔自己多嘴了。

蛛狼,有蜘蛛般的骨架和面相,頭上有八隻眼,卻有著像狼般的身軀和皮毛,活像披著狼皮的大蜘蛛,故得此名。

蛛狼長有六足,爬行快,善跳躍,體型比成人還大上許多,喜食動物的內臟,卻不愛吃肉,食量很大,能一次吃下一個月所需的份量。牠們的兩顎是向左右張開的,大小剛好夠將孩童一口咬成兩段。

男孩面對著長相悚人的蛛狼,頓時失去了逃走的力氣,明知道蛛狼看起來很駭人,卻也無法令自己移開視線,只能站在原地不動,任由恐懼感在心中不斷累積。

蛛狼的每顆眼珠都和男孩的拳頭一樣大,此時正發出暗暗的紅光,凝視著男孩,男孩就好像被這視線定住了一般,開始覺得渾身發冷、麻痺,動彈不得。

此時蛛狼開始接近了,張開了血盆大口,一步一步地走向男孩,男孩意識十分清楚,但手腳卻完全無法動彈,連指尖都僵硬了,不聽使喚。男孩無計可施,只好閉上眼睛等死。

不知怎麼的,男孩才閉上眼睛,身上的麻痺感竟迅速消退,手腳突然又可以動了,但蛛狼來襲的腳步聲快速逼近,馬上就要撲上來了。

待男孩再次睜開眼睛,即看見那佈滿利牙的大嘴撲來,像一把大鉗要剪向自己的肚子。

情急之下,男孩使盡力氣將手中的十字弓伸向蛛狼的大嘴,配合蛛狼張嘴撲過來的動勢,將弓身推進了那血盆大口中。弧形的弓臂在此恰好成了倒鉤,卡在蛛狼的嘴裡,使得牠不僅暫時無法咬合,也無法輕易地將十字弓吐出來。

但男孩的危機並沒有就此解除,蛛狼雖然沒咬到他,強大的衝力仍將他嬌小的身軀撞倒在地上。男孩雖想趁機逃走,但還沒來得及站起身,腳踝即被蛛狼給抓住,牠猛地向後一拉,男孩便又跌回到地上。

男孩死命掙扎,想抓住一些牢靠的東西抵抗拉扯,但地上只有一些碎石塊,男孩隨即被拉到了蛛狼的身前,翻過身露出了毫無防備的腹部。

男孩一看見那些大眼珠,身體又逐漸產生了麻痺感。此刻他才有所體悟,這麻痺的效應並不是純粹來自恐懼,而是那眼睛發出的光作怪,會讓人失去反抗的能力,此外,男孩這時還看見了另外一樣東西--箭。

他找到箭了,就插在蛛狼的一顆眼珠上,露出了半截箭身在外面。男孩恍然大悟,原來箭早就擊出了,也射中了,只是非常可惜地--只傷了牠一隻眼睛。

眼看著十字弓臂就快要被咬斷,身體的麻痺感也愈來愈強烈,頸部以下已經完全不能使力,接下來,肚皮就要開花了。但男孩並不死心,他想到了剛剛解圍的方法,於是立即閉上眼睛,隨手拾起一塊石頭,奮力砸向抓住自己腳踝的蛛狼前足,並趁機起身逃跑。

蛛狼隨即咬碎了十字弓,迅速地追了上來。

男孩傾注全力地奔跑,緊追在後的腳步聲忽遠忽近,但男孩也只能聽著,根本不敢回頭看一眼。一方面,這場地裡地形非常複雜,且光線昏暗,稍不留神就會失足跌倒,另一方面,只要一回頭,看見蛛狼的眼睛,就會失去逃跑的力氣。

男孩動作原本就十分敏捷,在這生死攸關的一刻,潛力更讓他暫時忘了疼痛感,腳踩在堅硬銳利的石頭上也毫無痛覺,視線更是清楚異常,在黑暗中快速奔跑,也沒有踏錯任何一步。

既使是這樣,也無法料到下一個轉彎會是個死路,男孩跑進一處三面巨岩之間的小片地,才赫然發現沒有出路,只好順勢奮力一跳,想硬爬上陡峭的岩壁,但隨即便摔了下來。

才爬起身要回頭,蛛狼此時也來到了,牠佔據了唯一的出路,和男孩相距不到十步。

男孩背對著岩壁喘息,剛才逃跑時還覺得渾身是力,現在腳底則開始傳來刺痛,手腳也因疲勞而顫抖不已,此外,詭異的麻痺感又再次侵襲全身。

「為什麼?……只要看見那眼睛就沒力氣動?……沒有這種事!」儘管男孩心裡這麼想,但此刻身體確實莫名其妙地不聽使喚。

微發紅光的亮眼繼續逼近,牠那駭人的樣貌也自黑暗中逐漸顯明,男孩心中的恐懼感愈來愈強大,身體就快要支持不住了。

「那不是魔法,怪獸不懂魔法,不是魔法,就可以抵抗……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……那只是嚇唬人的!」

男孩在心裡一再默唸著,勉強克制內心的恐懼,並再次閉上了雙眼,讓麻痺感感暫時解除。但這時就算閉上眼睛,也不可能脫險,因為已沒有路可以逃,手中更沒有武器可以反擊。

「我會怕那眼睛,是因為我害怕自己像其他同伴一樣……我知道牠也會那樣吃掉我,但沒看見,就不會怕……沒看見,就不會怕……」彷彿是自我催眠一般,男孩開始集中意志力,說服自己抗拒那股恐懼感:「你看見我怕你,才敢欺負我,如果我沒有害怕,你不知道我有什麼厲害,就不敢隨便過來……一定是這樣的!」

男孩打定了主意,便鼓起勇氣睜開雙眼,努力穩住心緒,凝視著蛛狼的眼睛,並站直起身,好讓蛛狼看見自己毫無畏懼的樣子。

很神奇地,男孩身上竟沒再產生麻痺感,不過他為了抵抗眼光的撩撥,精神必須比剛才逃命時更集中,不能為這種小事分神。

蛛狼發現男孩有點異樣,機警地停住腳步,站定在距離男孩約三五步遠處觀望。不過蛛狼並不是因為謹慎行事而停下來,而是對不懼怕自己的獵物沒興趣。

牠觀察了一會兒後,緩緩地張開了嘴,一開一合地,做出類似咀嚼的動作,並從眼珠發出了更亮的紅光。牠想要藉此威嚇,弱化男孩的精神武裝。

蛛狼的舉動讓男孩分神了,專注的意念被這麼一擾亂,恐懼感再次侵襲來,男孩意識到自己失敗,本該絕望的,但此時卻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從心底竄升。

原本蓄積起來抵抗恐懼的精神力,被這一絲怒意引爆,他的思緒開始崩塌、失控狂飆,像是發瘋了一般,竟有一股強烈的衝動,想要殺死這個妨礙他專注的醜東西。這股衝動讓他失去理智,忘記了自己的弱小,方才集中的精神力瞬間全轉化成了殺意。

蛛狼察覺到這股強烈的殺氣,不甘示弱地站在原地,保持威嚇姿勢,和男孩對峙了起來。

說這是對峙並沒道理,畢竟蛛狼只要張嘴一咬,男孩就要斃命了,根本不需要停下來對峙,純就力量來看,男孩是完全居於下風的。但蛛狼終究是停住了,還不時地發出低吼聲,彷彿在對男孩示威。

一直在場邊觀看的男子,見到了這景象,不禁疑惑地問道:「發生什麼事了?牠是吃太飽了,覺得反胃嗎?」
「別問,看下去。」老者皺起了眉頭,看著男孩的舉動和蛛狼的反應,陷入了沈思中。
「是!」

蛛狼緩緩地拱起身子,身上的毛隨之豎了起來,大嘴也張得更開,低吼聲持續加大,儼然是在提升自己的氣勢。這是蛛狼在同族間鬥爭才有的舉動,此時出現十分不尋常,顯然牠已經不再把男孩當獵物看待,而是和自己對等的敵人。

男孩絲毫不受蛛狼的威嚇所影響,兩眼直瞪著蛛狼的八隻眼,腦子裡則充滿了蛛狼被擠壓、碾碎的意象。隨即,男孩的臉部表情驟變,他張大了嘴,露出了牙,並從兩眼發出了紅光,他的身體緩緩地向前傾,雙手用力緊繃成爪狀,作出了一副要吃掉對手的模樣。

一個八歲的孩子變成了這副模樣,任誰看了都會不寒而慄。男孩的舉動,讓蛛狼本能感覺到死亡的氣息,這讓蛛狼對自己的攻擊力失去信心,以致於遲遲無法展開行動。

兩方對峙了一會兒後,男孩先採取了行動,他穩健地向前走了兩步,眼睛並持續發著紅光凝視著蛛狼。而蛛狼並沒有對此做出反應,仍只是張著大嘴,站在原地,身體不斷震動著,看起來好像是渾身抽筋了一般。牠的低吼聲也變調了,聽起來竟帶有幾分惶恐。

男孩一步步向前逼近,直到身體幾乎要送到蛛狼的大嘴裡了,蛛狼還是沒有任何動作。

隨即,男孩伸出了雙手,緊緊地抓住了那半截箭身,用力將箭推進更深處,一點一點地,將箭頭送進蛛狼的頭顱裡。隨著箭頭逐漸深入,蛛狼只發出了痛苦的哀鳴,卻完全不見牠反抗,牠緊繃的身體倒像是特地站穩姿勢,好迎合男孩這緩慢卻要命的追加一箭似的。

男孩將箭推到底後,緩緩地放下微微顫抖的雙手,臉部表情這才逐漸放鬆,眼中的紅光也慢慢黯淡下來。男孩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幾步,忽然全身癱軟無力,跪了下來。

看著眼前僵硬的蛛狼屍體,心裡忽然又升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覺,他開始失控似地渾身顫抖,剛才被自己忽視的恐懼感,一口氣湧了上來,讓他幾乎要承受不住而昏厥過去。

此時的他,還無法理解剛才自己作了什麼。

老者看完了男孩的驚人表現,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問道:「這孩子……叫什麼名字?」
「呃,請等等……」在一旁看到傻眼的男子連忙回神,翻閱手中的名單,核對著特徵和資料,隨後回答道:「艾加司大人,他是艾克賽爾‧薩斯比安。」
名叫艾加司的老者站了起身,看著驚魂甫定的艾克賽爾,沈沈地說道:「帶他去休息,日後替我多多留意這孩子。」
「是!」

老者沈默了半晌,在心裡暗忖:「精神力壓制,只對弱於自己的對象有效……這孩子不是精神力強大異常,就是潛在能力優越……沒想到會造出有這種才能的人……只要善加調教,他將會是個強大的棋子。」隨即略帶欣喜地說道:「叫下一批孩子進來,我們繼續。」
「是!」男子應答後,隨即離場開始張羅下一梯次的考驗。

考驗一場接著一場,孩子們的命運或許不盡相同,但大多數都在考驗中被淘汰,活下來的少數,則繼續接受訓練,並再次接受更嚴苛的考驗。

到這些孩子十二歲那年,已經從最初的千餘人,淘汰至剩下十三人,而艾克賽爾正是其中之一。

那一年,他們分別接受了魔王十三器的傳承,背負起復興魔族的使命,開始另一個階段的成長路程。他們將要從你死我活的生存戰中脫離,開始學習彼此合作與信任,學習有系統的正規武術和學問,要成為最強悍的精銳戰士。

經過六年的菁英訓練後,在他們滿十八歲那年,還有一個最後的考驗,等待著他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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